2014年10月03日

與其相憐相惜的摯友

我與一座山對峙

當與一座山對峙時,我不是一個卑微的朝拜者,同珍王賜豪更像與其相憐相惜的摯友。

面對山,我滿懷仰慕之情,行禮致意,並由蝴蝶作為使者,送上潔白的雲霧作哈達。眾鳥是大山的歌手,在蔥郁的山林裡,唱著清脆婉轉的迎賓曲。我對山,山對我,到處是我們的使者,迎來送往,一草一木,一花一葉,甚至滴水吟詩。

與山相攜,我時而仰視,時而俯瞰,時而縱目遠眺,時而凝眸細察。我手足並用,不斷變換身形,調整自己的氣息。而大山,始終保持著一個姿勢。他的呼吸多麼均勻啊!他呼氣為雲,呵氣成霧。潔白的雲朵,在風的手裡旋轉。淡淡的霧氣,如遊絲般,縈繞著山巔,或者從我身邊緩緩滑過。我像一片葉子,一片緩緩行走的葉子,在大山慈愛的目光裡飄蕩遊走。

寧靜,本是大山固有的境界,而我則喜歡用聲音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感受。

一條清澈的小溪水,輕輕挑起纖指,那塊堅硬的石頭,被它彈撥得跳起來了;一朵豔麗的山花,嫵媚地揚起手帕,天上的雲朵,就落在山坳裡去了;一隻飛鳥,迅捷地躍過山澗,坡上的松柏,布吉就發出轟隆的濤聲;一塊岩石,即便是一顆小石子,上面記載的蒼桑,也能讓我的思緒走出好遠。

山裡的夜

山裡的夜,就如童年的夢,模糊而甜美,讓我難以捕捉。我眼瞅著黑暗侵襲過來,闖進山谷,把神秘、寂靜灌得滿滿當當。

夜張開巨大的羽翼,將蒼穹籠罩。晚來無事,我信步走出山莊。山路高低不等,在黑黢黢的大山前,我如一粒塵埃,在它臂彎裡飄蕩、跌落。安靜肅穆的峰巒披著黑色,俯視著我這個卑微的人,一個匆匆的過客。

我慢慢悠悠,行走在山路上,不及一片樹葉穩當。微風輕輕流過,身旁是茂密的灌木叢,它們溢出淡淡的幽香,與夜一起,默默跟隨著我。

多麼安靜啊!沒有任何徵兆,我突然扯開嗓門,像狼一般大吼。躲在黑暗裡的山笑了,發出與我同樣的回聲。樹林裡的鳥兒,不滿我的粗魯,發出斷續的埋怨。

我旋轉身子,伸出雙臂,深吸一口氣,欲把那滿天的星星,攬入懷裡。我沉醉於自己的發現,在浩瀚的夜空裡,竟然藏著如此眾多燦爛的星星!多麼可愛精靈呀!久違了!此刻,我想起一位詩人,他曾經問:是天上的街燈亮了麼?

清晨,我在濃霧裡

習慣了城市的喧囂,無福享受寧靜。一夜不得安穩,只怪自己呼吸粗重。

天剛亮,起床,出門,走在昨晚的山道上。

山裡起了霧,整個空間彌漫著濃霧,嗆人口鼻。快樂的鳥們,不知憂愁,在樹林裡歡唱。

只有我,這山與那山皆隱在濃霧裡,不和我相見。我催動想像的翅膀,穿越濃霧,飛向高處。只是這霧好重,雙翅似被縛住,上環儲物怎麼也到不了對面的峰頂。

涼殿峽

涼殿峽,六盤山中一條讓眾山嫉羨的溝壑。原始的山峰連綿疊嶂,沒有宗教,沒有文人騷客的詩賦,卻吸引著無數仰慕者。一代天嬌成吉思汗,曾在這裡避暑、養傷,最終駕鶴而去。

茂密的原始森林,在巍峨的山巒上,如英雄般挺拔。它們披掛著翠綠的戰袍,手擎刀槍劍戟,揮舞著潔白的雲帆,在此守候了千百年。當失敗者也死後,誰還會記得偉人的武功呢?

山坳裡,無數棵野李子樹,正盛開著奶白色的小花,引人注目。在一塊空闊的平地上,殘破的石碾,還有幾根石制拴馬樁,躺在草叢裡,曬太陽。

另一撥來訪者,對著高聳的山巒發呆。導遊指指點點,講述偉人的傳說。在我腦海裡,成吉思汗的鐵騎,金頂大帳,篝火,美酒以及烤架上的全羊,皆化為虛妄的想像。

小南川

我崇敬高山,只為山的胸懷博大,不但善於容納百川,還不嫌寸草之功。

小南川,一道原始的溝壑,沒有被人破壞,保持著最古典的美。

一條小溪水,如一條白色的龍,在小南川的懷裡晝夜歌唱。流動的水喲!清澈似玉,如群馬奔騰,像眾鳥飛翔。我行走在溪水邊上,心與山谷一起轟鳴。潔白的小溪水,勇敢的姑娘,遇石而曲,逢低則下,不帶絲毫猶豫。

雨霽方晴,有泥土剝落坍塌,有些暴露在外的根須,還緊緊抓住崖壁。我伸出雙臂,清新的空氣,從我的手心裡滲入體內。

繁盛的原始森林,把小南川所有的秘密藏在心裡。陡峭的山坡,不留空隙的灌木叢,自然成為屏障。新生的嫩葉,散發出嬰兒的體香,與丁香花相視而笑。由於氣候潮濕,飛蟲很多,在眼前繚繞,卻不煩人。自黑色的土壤裡滲出的山泉水,清亮的讓人心醉。當得知山坡上有種叫黃柏的灌木,其葉可食,就摘一片塞進嘴裡,略帶些酸澀。這味綿厚,久久留在唇齒間,就如身邊的小南川。

遭遇雷雨大風

出固原,接近同心縣時,天色大變,陰暗的雲塊緊貼著地平線,與大地粘連在一起。

天氣突變,其勢兇猛。曠野裡,滾滾的沙塵如狼煙般,沖天而起。風像一群狩獵的獅子,攜裹著令人窒息的殺氣,而塵土則像被驅趕的牛群,驚惶失措,四處逃避。狂暴的風呼嘯著,我們的車仿佛闖進一個旋渦裡,王賜豪在高速路上左右搖晃。田埂上細小的樹,彎曲著腰,恨不得匍匐在地上。淩亂的枝條被風扯開,就如一個逆風而行的少女,長長的頭髮甩在腦後。雨聲急促,劈裡啪啦敲打手鼓,激勵著黃土地的熱情。多情的黃土地,被它鼓動,使勁扭動腰身,溢出濃濃的腥味兒。我的心像被什麼揪著,因為車在風雨中飄搖,包括山在內,目光所及的一切都在顫抖。

幾十公里後,大雨偷偷溜了,而狂風一直固執地和我們同行。

無意間,我猛然挺直身子,仔細看著窗外。路邊莊稼地裡有個女人,用頭巾裹臉,彎曲著腰,在地裡勞作……
  


Posted by qiu.pipi@gmail.com at 16:06Comments(0)同珍王賜豪